王荔蕻爱心志愿者工作室:爱心大姐王荔蕻(十五)


大 姐

无中生噎(游精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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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上回见面是2010年的7月26日,在北京。我出狱后,我们一家在北京三天,你和阿尔兄轮换着当专职司机,全程陪同。我看到了你的疲劳,但正事要紧,所以我真的像一个弟弟一样享受着你们提供给我们的快乐。其实那是我们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见面。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正患有严重的腰椎疾病。

我们的网上交往,你在2009年7月5日到2010年7月4日之间,整整一年的奔波呼喊中,已经阐述的够多。在看守所里,我不时地可以看到你写的文章,你给孙春兰写二十几封信,我大部分也都看了。当时,被囚禁的我,是个载体,是一个具体的待解救的躯体。我的思想被那挤着二十几个人的三十六平方米的房间囚禁着。每个周末,在那个二十五平方米的天井,透过那递送饭菜的25厘米边长的水泥窗口,看蜜蜂在满天星花蕾中啜饮花蜜,看麻雀在水泥地上啄食残留的饭粒,听白头翁在铁树边上清脆鸣叫。想着家里人,想着尚未谋面的你,和你们。我的宁静和你的焦虑恰成对比。

你当时字里行间所透露的焦虑,是面对一个沦落的司法,是面对一个可以肆意予取予夺,可以肆意侮辱人性良知的社会的焦虑。我在里面看你这些文字的时候,反倒有个担忧,如果我是个道德沦丧的人,很多人是不是会认为我就该接受福州当局这样的侮辱?所以,我不喜欢自己是好人这一称呼。好人跟法律无关。在这个荒谬的国家,干混账事情的好人还少吗?因为有道德缺陷,被喊要痛打的风气,不依然浓郁吗?当时,我恨不得自己是个道德沦丧的人,这样那场司法闹剧对社会的伤害会就少一些。福州当局干起那件事来,还可以再多蒙蔽一些人。

所以,大姐,我在这里不愿意说你是好人,我愿意在这一方面配合有关当局,不去宣扬你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是否可以要求别人不要以好人称呼你。当然,好人与否,都不影响你是我的好大姐。前不久上推,在推特上看到有人说,捐款要向你学习,它们在嘲笑你当初牵头的捐款,动机不良,甚至还暗示你存有其他的龌龊。看这些,我也不生气,即便那样,就可以把一个长期被软禁的人,以2010年4月16日发生在福州马尾交通管制区的围观活动,先是以聚众扰乱公共秩序刑拘,再改以聚众扰乱交通秩序逮捕吗?没有游精佑,这个政权依然会把你视为敌人。但是,现在,我很清楚地认识到,是因为游精佑,你提早被当作了敌人,被刑拘,被逮捕。

我不知道到朝阳看守所提审你的办案人员会不会很亲切地跟你说:我们只是要向你了解情况。马尾警方当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说,我们的责任是了解事实。先把人刑拘起来了,再很清纯地说:我们提审你只是要了解事实。何况下令刑拘你我的,也不是这些经办人员,所以他们认为自己没理由应该被恨。我出来后,到马尾刑警队取扣押物品的时候,他们依然很无辜地说:我们只是负责调查事实。他们屡次这样表白,无非是要我们不要去恨他们。是啊,何必仇恨他们呢?我们只是在厌恶他们而已。

为证明自己的社会管理能力,这台机器试图把自己弄得很精致,所以富含契约的法律对他们来说是种可厌的羁绊,他们不时要用时效越来越短的文件,来修补属于设计缺陷的机器运行中自会出现的破漏,间以行政命令,甚至,还有不留痕迹的领导指示。他们心虚到不敢留下长久的痕迹,只留下刑拘令、逮捕令、起诉书、判决书。他们各有分工,密切合作,却又不需要记录过程;他们践踏逻辑和生活常识;他们侮辱人们的智商。他们愚蠢地认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作为罪人,钉在生活的耻辱柱上。

到今天,已近90天了,大姐,我很好奇他们正在编造的起诉书会是什么样的。你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跟谁一起吃饭,什么时候公布为三网民的捐款账号,什么时候到福州,什么时候住进宾馆,什么时候把捐款的钱给人结帐,什么时候到马尾法院门口,跟谁在一起拿着摄像机,然后,再由马尾交警部门开具造成严重后果的证明,啪,你聚众扰乱了交通秩序。以上这些都是事实,供认不讳。据实记录可以变成编造;被认为计划上访的,都能被拘留,那么,我们就承受这个在人潮拥挤的交通管制区的扰乱交通秩序罪吧;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你2011年3月21日留的推文他们删不掉,你在推上交代大家删除skype联系人上你的ID。但我依然保留着你这联系人,哪怕他们冒用你的名号登录,我也会跟那个被假冒的你交流。想象都能定罪,何必畏惧言说?言说都能构陷成刑,又何必担心自己的举止行为呢?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大姐,3月初交代北京的朋友,要把两千块钱给你,想让你去检查一下腰椎问题,好好看看,好好治疗。我们都是成年人,心理抚慰疗治不了这千疮百孔的心灵,如何就能用来减轻你生理上的疼痛?我们想用科学的方法,来缓解和疗治病疾。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他们用虚构的发展观,把我们物理隔断。此刻,大姐,我愿意用十倍的金钱代价,让你看一次医生。但,他们拒绝律师提出的保外就医申请,理由是,你未患有严重疾病,那么,什么程度的疾病才可以叫严重呢?

到今天,已经是第90天了。夏天来临,狭小空间的溽热,在南方,对人的生理是种煎熬。我希望地处北方的朝阳看守所的跟南方的福州第二看守所相比,会干燥一点。头顶常亮的日光灯和吱吱呀呀的吊扇搅动的空气,不会那么浑浊;

这90天,我们再一次高墙相隔,时间的河流,承载着我们。 疼痛的浪涛, 再次把你我吞没而又卷起。时间还在继续滴答向前,她对谁都一样。她同时也载着这个闹剧层出不穷的国家走向未来,这个未来我们可以预见,只是过程代价大小而已,只是,每个家庭的疼痛多少而已。

思维已被玷污,再锐利的思考,再尖刻的语言,都无法划开浓重的荒诞。我每天看着红色的病菌到处蔓延,琢磨着自己落脚之处。鞋已肮脏,只有脚板雪白。

我们一起波浪不兴地等待着吧。我会继续去赚钱,让你出来后好好治病,笑看他们回光返照后的落幕。

当然,我也可能去买把金贵的铁锤,去敲。

我在等你归来,许多人都会像我们无中生有一家一样在等你健康归来。你不需要额外的光环,你是我们的大姐,真实的大姐。

备注及延伸阅读:
《厌恶》——萨特的成名作
不要假定这就是结束。这只是清算的开始。——丘吉尔
奸王黑落德,为什么怕基督的来临?为什么心神不安?祂毫无现世的野心,只想把天国带到人间。–晚祷
躺在时间的河流上, 苦难的浪涛, 曾经几次把我吞没而又卷起——艾青

致网友们的声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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