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员：张少杰
在就在2022年11月11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公布进一步优化防控工作的二十条措施过后，中国各地的疫情似乎愈演愈烈，新疆、北京、上海、广州、武汉等地接连出现大面积封控的迹象，就在上周，乌鲁木齐、北京、上海、广州、武汉这些重要城市，市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发起了抗议活动，因为打出文字标语会被扣上违法犯罪的帽子，所以，有人手举白纸，表达对封控的不满，外界称之为“白纸”运动。
这一波抗议，和一场大火有很大的关系。11月24日晚间，位于中国西北的新疆乌鲁木齐一栋住宅突发火灾，由于小区防火巷内的封控围篱挡住了消防通道，加上高楼层住户的门都被铁条封锁，以至于逃生无门。据官方通报称，此次火灾事故最终酿成10死9伤的惨剧，包括一名不足三岁的幼童。
新疆作为少数民族地区，一直是一个政治上的敏感地带。最近这三年多，在习近平坚持“动态清零”的口号之下，这个地方民众受的罪丝毫不比其它地方的少。据悉，乌鲁木齐等地，相当多的区域，被封控的时间超过三个月，使得民怨沸腾，可是，因为害怕官方弹压，所以顶多只能看见部分人通过网络吐槽。
往年的封控，只是官方派员据守小区、楼栋出入口，现如今，虽然病毒的毒性持续减弱，官方的疯狂措施却让人感觉更为严厉，不仅有人“守口如瓶”，而且在不少小区周边还添加了隔离带，一般由塑胶或者铁皮制作而成，据报道，乌鲁木齐的很多小区的隔离带还是钢筋水泥制成的，而且在疫情爆发之前就已经有了，目的是为了防恐，这种做法被称之为“硬隔离”。人为放置的围篱不仅封锁了居民平时进出的必经之路，还封锁了逃生及消防救援通道。
果不其然，预料之中的悲剧在乌鲁木齐发生。当天晚间19时49分许，天山区吉祥苑小区8号楼2单元1502室发生火灾，熊熊大火很快延烧到了17层，火灾导致浓烟滚滚，共21层的房屋，自15层以上，基本上都无一幸免，虽然不一定会被火烧到，但浓烟足以让上层住户窒息，在大火发生后，上面楼层一度有居民发出担心窒息而亡的求救信号。
这次官方通报的数据就是10死9伤，据当地人透露，死亡人数要比官方通报的数字大得多，一位24岁的苏姓女子因为在微信群当中发布信息披露更大的数据，结果在次日被警方处以行政拘留十日。不过，在警方的通报当中，并未告知她的数据是多少，引发网民追问。
据悉，事发楼栋共有住户156户。火灾发生后，消防部门前往救援，但是，据乌鲁木齐市消防救援支队支队长李文胜事后透露，此次火灾有荷载大、蔓延速度快、被困人员多、疏散搜救难等特点。他还透露更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该小区进出道狭窄，大型消防车难以进入小区作业。众所周知，在中国的各大城市，小区规划建设必须经过严格审批，预留足够宽的消防通道是标配，之所以进出道狭窄，显然是人为造成，那就是过度的防恐与防疫封控所致。
虽然没有人敢于再公开质疑官方通报的伤亡数字，但是，不管是事发当地的民众还是其它地方的民众，相信官方数字的人是凤毛麟角。如今对新闻言论的管控日益严厉，只要发生了伤亡事故，只能等候官方通报，如果谁胆敢发布与官方不一致的数据，就是“造谣”，即便比官方的数据小，也照样能扣上“造谣”的帽子，然后拘你没商量。
此次乌鲁木齐火灾的真实伤亡数据，或许要等若干年过后才能真相大白。而过度的防恐、防疫进行的硬隔离封控措施，则是导致大量人员伤亡的主因。所以说，乌鲁木齐火灾，是彻头彻尾的人祸，教训深刻。事后，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了新的防疫要求，封控时不允许阻挡消防救援通道。但是，是谁为所谓“反恐、反极端”设置的障碍呢？国务院没说是否就可以阻碍消防救援通道。至今也没有官方进行调查、追究罪责的迹象。
火灾事故发生过后，乌鲁木齐群情激愤，多个小区居民冲破管控走上街头游行，要求解封，并随即引发了席卷中国各地及海外走上街头哀悼、抗议的“白纸运动”。就连远在上海的乌鲁木齐路，也出现了年轻人勇敢悼念死难者的抗议活动。北京、广州、武汉等地，也相继出现了抗议活动，武汉始于汉正街，其后，全城冲卡，大部分封控区域自行解封。
“白纸”抗议活动，以广州海珠区的最为激烈，据推特上发自海珠区示威现场的一段视频显示，几百名身穿白色防毒服的警察举着透明的长短盾牌，向抗议人群推进，愤怒的人群则向警察投掷玻璃瓶等杂物。在微信群里，一段视频显示，北京通天苑的居民与防疫人员交涉，认为社区对其实行的封控非法，结果官方让步，被迫解封。另外，数百人在上海抗议的视频出现在微信上，人们要求解除封控，呼吁自由。
最为引入注目的是爆发于武汉汉正街的抗议行动，规模浩大，规模高达三万人，抗议人群冲破了官方的隔离障碍。相关视频通过朋友圈、微信群以及抖音迅速传播。除了大规模的抗议场面之外，还有汉正街商家手持营业执照，在捶打隔离障碍物后，一脚将障碍物踢倒，以及多名女性用武汉方言的骂人之语即“汉骂”抗议官方不顾市民死活，强力封控的视频。在当天傍晚，官方出动了大批特警，到抗议现场维持秩序。而上述发布于抖音当中的视频则纷纷被删除，不过，依然有很多点击率不算太高的至今仍然能看得到。
上述北上广武几个城市的抗议活动均发生于上周，大约在11月25日到30日之间。虽然相关消息在第一时间大范围扩散，使得广为人知，但是，迄今为止，官方媒体一直对其讳莫如深，没有只言片语的报道。总的来说，抗议行动较为温和，除广州之外，其它地方没有明显的警民冲突，零星的被封控市民与城管之间的冲突以及与防疫人员的口舌之争则有出现。
众所周知，虽然新冠病毒在变异为奥密克戎之后杀伤力大不如从前，但是，曾经一度宣称抗疫“胜利”的中国当局，却始终坚持动态清零的防疫方针，病毒在变，防疫的政策却始终如一，直到前段时间，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出台了第九版的防疫二十条，才让人感觉有所放松。然而，在石家庄等城市宣布不查核酸过后，疫情再度遍地开花。
这一波疫情让人感觉来得蹊跷，因为是在国务院宣布新的防控规定过后，发生“白纸”抗议的城市，基本上都是在这之后大规模爆发疫情的。当然，因为在不下十个城市发现了核酸检测结构对核酸结果造假的情况，所以，对于这一波疫情，很多人认为人为操控的可能性较大，在相当多的微信群当中，有人怀疑这是在“二十条”出台后，核酸检测机构希望通过造假来维持核酸经营暴利。一些没有感觉任何异常的居民，被检测为阳性，还有他们的密切接触者，均被第一时间拉到当地的方舱医院隔离治疗。
在河南禹州，一度出现过核酸检测机构派员投毒事件，此举让舆论震惊，而现如今，通过广西柳州因为让公立医院医护人员为市民自费检测核酸而一直未爆发疫情的情况看，很多人推断认为核酸检测机构造假是普遍现象。最近又爆出北京科兴公司高管向各地卫健部门行贿，以通过批准和扩大使用范围的丑闻。还有甘肃兰州，11月底出现15例“阳性”变阴，而核酸检测人员则是黄码、阳性以及多日未检测的情况。这只是冰山一角，没有被曝光的估计更多。其实，核酸检测机构弄虚作假由来已久，据财经杂志7月4日报道称，仅仅6到7月份，多个省市自治区排查结果显示，有250家核酸检测机构被责令整改，另有26家暂停检测业务。显然，这些公司均存在造假嫌疑。今年，至少11起核酸造假案件被查，包括郑州金域临床检验中心、合肥和合医学检验实验室等11家遭到行政处罚，另外，还有朴石医学检验实验室等被吊销营业执照。
倘若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初，只要能保证民众的基本生活，面对强力封控，大多数人还是能勉强接受，但是，自武汉疫情过后，封控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有人统计过，诸如武汉这样的城市，每年的封控次数要达到三四次。旅游、餐饮等行业遭受重创，从业者收入大幅下降，现如今，突如其来的封控，让相当部分的民众怒火中烧。上述几大城市的“白纸”运动如火如荼，可以说是大家忍无可忍的结果。也是基于对病毒变种的认识、对核酸检测造假、疫苗行业丑闻以及自身艰难处境的集中爆发。
不难发现，通过此次的“白纸”抗议，已经有相当部分城市都放松了防控措施，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武汉，均出台了新的防控政策，以前是全民核酸不漏一人，现在是无社会活动需求的人，可以不参加检测，不远行不检测，另外，广州、深圳还在12月3日推出新政，公共场所只查验健康码，只要是绿码就可以通行，而无需查验核酸证明，这意味着一般人进入一般的场所，只要健康码是绿色的，就不用进行核酸检测。
防控政策的持续松动，可以说广受民众欢迎。从香港等地的经验看，放松过后，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导致感染人数上升，但是，因为绝大多数均为无症状感染者，只要做好幼儿和老人的疫苗接种工作，就不会出现挤兑医疗资源的现象，当拐点出现过后，感染人数只会越来越少。在卡塔尔举办的世界杯，虽然数万人聚集，但感染人数不升反降也是一个明证。
当然，能迎来防疫政策的松动和人性化，跟“白纸”运动的参与者是不可分的。因为参与者不计其数，所以，公安机关要将所有人抓捕并不现实。官方一直未公布相关信息，到底有没有人因此被抓，抓了多少人，我们无法统计，只能通过私下里了解。
在广州警民冲突视频的后半部分，显示警察将十多位双手被绑在身后的人带离现场。另一段视频则显示，防暴警察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向抗议人群投掷催泪瓦斯，导致人群四处奔跑躲避。法新社在11月30日引述一位广州市民的话说，他看到一百多名警察在头一天晚上聚集在海珠区后滘村，逮捕了至少三名男子。另据民生观察统计报道称，实名景雪琴，网名李笑笑的武汉人，因参与“白纸”运动失踪，11月28日晚11点30分被不知名警察带走。民生观察还披露，安徽六安籍的秦超，于11月27日晚10点左右在上海乌鲁木齐路被警察带走；福建农林大学一名不知名学生，11月29日晚在福建农林大学手举白纸，随后被赶来的校领导以及安保人员带走；上海女子陈佳林，因连续在乌鲁木齐中路参加悼念活动，在回到家中正接受媒体采访时，被隶警察带走；女孩李康梦则在南京传媒学院举白纸抗议，11月30日被捕。
以上只是不完全统计的数据，估计实际被捕的人会更多。当局一方面对领头人或者认为比较激进者进行抓捕，另一方面，也的确看到了滔滔民意，迅速调整了防疫政策。这一结果说明，公民自发的大规模的抗议行动，还是能收到较好的效果。只是，不是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很难发生大规模抗议，参与者也面临更大的风险，尚不清楚当局会如何处理这些被抓捕的人。
虽然官方没有报道多个城市爆发的“白纸”抗议，但是，却用一个举动进行了回应。在11月28日，书记陈文清主持的中央政法委员会全体会议当中，强调“要依法打击敌对势力渗透破坏活动，坚决依法打击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犯罪行为，切实维护社会大局稳定”。针对陈文清的说法，在国际社会和中国民众的私下交谈中，均不认可。因为在当局严厉控制网络的背景下，境外势力要煽动抗议难于上青天，由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封控，使得民不聊生，驱使民众走上街头的是他们内心对自由的渴望。
虽然当局一直在强力压制群体事件，但是，从此次“白纸”抗议看，只要行动具有合理性，且参与的人数众多，即便面临被抓捕的危险，人们也会自发地挺身而出。因为不反抗就会饿死，反抗，还会有一条活路。在一些微信群当中，有被封控的居民义愤填膺地说：“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却在乎我们的健康，你相信是真的吗？”倘若防疫措施不变，相信在其它城市，也会爆发类似的行动，即便明官方会抓人，仍然会有人揭竿而起。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一波始于哀悼维吾尔人的“白纸”抗议行动，参与者以年轻人居多，这些人是愚民教育的受害者，虽然对历史上诸如“六四”大屠杀这样的暴行知之甚少，可是在强力封控之中体会到了中共的残暴和无人性，没有受过太多苦头的他们，对于强力封控所导致的困境无法长久忍受，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自然会走上街头，高唱国歌或者国际歌，甚至喊出了“打倒习近平”的“反动”口号。和以往相比，现如今的“白纸”抗议行动更为温和理性，参与者可谓一呼百应，令当局心惊胆战，不得不放松管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长远来看，让当局懂得了民意不可违、民不可欺，制定政策，必须有所顾忌，倒行逆施无异于自掘坟墓！
2022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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